环球播报:李洱:序艾伟《河边的战争》:作家中的作家

来源: 腾讯网 2022-11-22 19:48:50

艾 伟


【资料图】

艾伟,浙江上虞人。著有长篇《风和日丽》、《爱人同志》、《爱人有罪》、《越野赛跑》、《盛夏》、《南方》,小说集《乡村电影》、《水上的声音》、《小姐们》、《战俘》、《整个宇宙在和我说话》等多种,另有《艾伟作品集》五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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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家中的作家 文/李洱

现在是2007年春天,北京却下了一场大雪。雪夜围炉,突然想起了远在浙江的艾伟。

我跟艾伟认识很晚,至今约有七八年。好像是在北京开会,经洪治纲还是李敬泽介绍,在走廊里认识了。艾伟伸出手,只说出两个字:“艾伟。”儒雅中有一种大气。

和艾伟见面,通常只有一个话题,那就是小说。艾伟是一个职业感很强的人,没有废话,上来就谈最近看了什么书,是否看到某篇小说,或者问你对某篇小说有何看法。“某篇小说”可能是别人的,也可能是他自己的。如果你谈你的看法,他的手中就会转动着一杯茶,坐在那里,眉毛微挑,眼光很亮。如果眉毛一皱,那就意味着他有不同意见。这时候,你再听他谈,他会谈得非常仔细:结构,人物,经验,叙事策略,审美意蕴等等。整理出来,是一篇专业性很强的书评。

如果是在深夜,那么这样一种谈话风格,会让我恍惚回到了上世纪80年代。我的文学界朋友,大都是在上世纪80年代认识的。那时候朋友聚在一起,最重要的话题就是文学,晚上做梦说起梦话来,如果不是关于女人,那肯定是关于文学。时移势易,现在朋友们聚在一起,可以聊政治,聊房子,聊宗教,但就是不聊小说。好像一聊小说就俗了,还不是一般的俗,是矫情的俗,所谓俗中之俗。偶尔聊起来跟小说有关的话题,也是国内的版税,国外的版权。

感谢艾伟,他让朋友们重温了上世纪80年代的美好记忆,使朋友们可以在浮泛的日常交往中真实地回到小说当中。有一天,我对我们共同的责编刘稚女士说,艾伟是作家中少有的懂小说的人。这句话听上去好像有问题,作家怎么能不懂小说呢?但事实就是如此。这就如同女人生孩子,虽然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都会生孩子,但只有那些研究女人生孩子的女人才懂得生孩子的学问。艾伟就类似于既会生孩子又懂得生孩子的学问的那种“女人中的女人”———换句话说,艾伟就是所谓的“作家中的作家”。

我在认识了艾伟之后,有一天翻出艾伟的小说,认真拜读。我这才发现,我以前其实是看过他的小说的,比如《乡村电影》。这部小说,写出了我们共同的童年记忆:越南电影飞机大炮,朝鲜电影哭哭笑笑,罗马尼亚搂搂抱抱,中国电影新闻简报……构成我们欢乐童年的记忆,其实是一大堆俗不可耐又“残”不忍睹的文化符号。那篇小说非常讲求技术,活儿利索,一眼望去便知道作者经过严格的自我训练。这与我后来对他的印象,是合拍的。

读到他的《爱人同志》是后来的事。“爱人”和“同志”这两个称呼,是艾伟寻找到的进入故事的巧妙路径,小说以此切入,探究了“性与政治”在特殊年代的紧张关系。我以此发现,艾伟的故事从选材到讲述,其实都非常讲究,他总是能从一个很微妙的角度切入现实和记忆,然后小心翼翼地探究这个故事复杂的内蕴。在他的笔下,故事的每个侧面都仿佛正用作病理分析的切片。

艾伟的小说以知性见长。不管寓言化的《越野赛跑》还是写实性的《爱人同志》,他的演绎其实就是抒情,他的抒情其实就是分析,他的分析其实就是吁求,那是他身处复杂的语境中,面对时代的一种艰难的发声方式:关于我们内心的虚弱、阴影和疼痛。我感到他的写作也像是在跳水,是以下落的姿态飞翔。虽然技术系数偏高,但每一次压出来的水花都恰当好处。如果你觉得还不够出彩,别急,艾伟会突然向后翻腾N周半,而且是带旋转式的,伴随着观众的惊呼,一泓碧水波澜不惊,而艾伟早已从另一端爬上台阶,留给观众的是一个幽暗的背影。

去年深秋,我和艾伟在武夷山,有过两次长谈。行走于山阴道上,乱石之间,我第一次在艾伟平静的语流背后,听出了某种尖锐。无论是谈朋友的写作,还是谈自己的写作,艾伟的尖锐前所未有,使我暗暗吃惊,也暗暗叫好。我想,这或许预示着艾伟的写作将出现一种新的变化。去年深秋我还记得他当时的眼神,他原本谦和的目光,那时突然显得坚毅,吓了我一跳。

关键词: 李洱序艾伟河边的战争作家中的作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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